(續上)
牽著孩子小小的手,冰炎和褚冥漾步伐緩慢的在街上走著。今天氣溫不算高,涼涼的微風有一搭沒一搭的吹來,乾淨的陽光照射之下,讓人都有些懶洋洋的不想動。
他與孩子一同走在人行道的樹蔭下,被風吹得搖來晃去的碎光讓孩子嘻嘻笑著去踩。冰炎索性停下來任他玩個夠,他們不趕時間,孩子餓了自然會說。
「冰冰,亮亮的!」玩不夠的孩子湊過來,拉著他的衣襬下緣,衝著他露出一個傻氣的笑。「亮亮的!」
「嗯,因為是太陽光,所以會亮啊。」
有些好笑的答道,孩子睜著似懂非懂的烏黑眼睛,肉肉的臉頰因為剛剛滿地撒歡兒泛著紅。看著大人臉上不減反增的笑意,粉嫩的小嘴又吐出了另一句問句:「月亮、不一樣?」
「不一樣,雖然都會亮亮的,但是不一樣。」拉著孩子繼續往餐廳的方向出發,冰炎跟褚冥漾解釋。一邊說,孩子一邊驚嘆,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下午一點仍在商業午餐優惠的時限內,面帶微笑的女服務生領著他們入坐一組靠窗的兩人座,冰炎還另外跟她要了一個墊高用的小凳子。褚冥漾現在的體型有些尷尬,兒童用座椅已經坐不下,但普通座位又嫌太低搆不著桌面。
考慮到孩子的胃很小,自己的食量也不大,冰炎只點了一份套餐,主食再加上湯和甜點。至於聽到女服務生解釋今天的餐後甜點就眼睛一亮的褚冥漾,無奈之餘也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先吃正餐再說。
餐點很快便送上來,冰炎替褚冥漾將麵裝成小碗,一遞給他就像是餓了很久一樣狼吞虎嚥,嘴邊沾滿食物渣。
「褚,慢慢吃,沒有人跟你搶。」皺眉,冰炎伸手用紙巾替孩子擦擦臉。他不允許自己的小孩如此的沒有餐桌禮儀。「吃飯不可以吃那麼快,等一下肚子會痛。」
愣愣的看著突然嚴肅起來的大人。「痛痛?」
「對,肚子會痛痛。」
似乎是真聽進去了,黑髮孩子開始以正常的速度規律進食,嘴邊也乾淨了許多。不消幾分鐘便清潔溜溜、碗底朝天——除了那堆幾乎沒有動過的蔬菜外。
「褚,青菜要吃完。」
眼尖的冰炎並沒有漏看孩子挑食的行徑,他又怎麼不會知道孩子是個完完全全的肉食主義者,喜歡的食物除了點心就是肉?通常肉的味道濃郁,對於味覺還沒有非常發達的孩童來說比較容易接受,但是只吃肉可不行。小孩的牙口沒有大人好,他還特意請店家把青菜煮的稍微軟點。
「唔……漾、漾漾討厭菜菜……」明亮的黑眼這會兒盈滿水氣,孩子淚眼汪汪的看向自己。
可憐的模樣很是可愛,不過冰炎的態度不會因此軟化。「不行,要全部吃掉。不然等一下沒有蛋糕。」
「嗚……」知道漂亮的大人儘管對自己很好,在這點是絕對不會讓步,褚冥漾只能皺緊一張小臉,很艱難的小小口將冰炎替他舀上塑膠湯匙的菜吞下去。
真是,青菜有那麼難吃嗎?雖然知道這幾乎是每個小孩都有的通病,冰炎還是非常不解。餵完最後一朵花椰菜,甜點的蛋糕也分秒不差地送上。
「蛋糕!」
褚冥漾開心的舉起盤邊的小叉子,笨拙的切下千層派一小角送進小嘴。甜甜的香氣讓黑髮孩子甜甜的笑了。
「冰冰,吃!」
甜膩的奶味讓自己險些露出苦相,面對孩子期待的表情,他終究這樣回答:「很好吃,謝謝。」
孩子以與剛才完全不同的速度將點心掃個精光,末了還滿足的輕輕打著嗝。冰炎付了帳,不多占位子的帶著他離開。
他們不急著趕回家,難得的好天氣讓褚冥漾興奮的拉著自己到處轉,最後來到一處公園。沒有多少遊樂設施,花圃卻種了不少植物,四周大樹林立。
這似乎是個管理完善的公園,環境整潔,植物欣欣向榮。色彩斑斕的花朵對孩子來說很是新鮮,連發現一株再普通不過的野花都要興奮的向自己報告。特別囑咐他別摘花,冰炎讓對方在公園又跑又跳。沒玩幾圈就又跑回來拉著他的手要他陪。
「冰冰,花花!好多花花!」
「嗯,紫色的是牽牛花,紅色的是鳳仙花。」
「好多紫紫的……」
「牽牛花在右手邊,就是吃飯用的那隻手;左邊的是薰衣草,另一隻手的方向。」示意褚冥漾跟著蹲到小紫花前面,讓他湊近鼻子。
「香香的!」孩子驚呼,目不轉睛地盯著薰衣草紫色的小花看,臉上的表情像在思考為何這小小的東西能有這樣的香味。
「褚你看,那邊還有很多。」
手把手的帶著他認識每一種花、每一棵樹,難得童心的和孩子笑鬧了一回後,兩人在小噴水池旁坐下喝水休息。
褚冥漾說冰冰好厲害為什麼都知道花花的名字,冰炎回答因為我是大人。
褚冥漾接著問為什麼花花有這麼多顏色,大樹樹只有綠色;冰炎說這很難,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褚冥漾又說那他要趕快長大,冰炎笑著說好,那他不可以挑食,肉肉跟菜菜都要吃。
最後額前一撮紅髮、漂亮的大人抱起正在為了要吃青菜而噘嘴的小孩,在夕陽落下遠遠的山頭前踏上回家的路。
晚飯後幫孩子洗完澡,自己也迅速的淋了浴,一大一小兩人現在正舒服的吹著冷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幼幼台褚冥漾不喜歡,電影台太無聊,新聞台太煽動誇大,轉來轉去最後找到了一個旅遊節目。製作團隊來到歐洲,主持人背後是繪本裡畫的那樣,有尖尖屋頂的房子。
冰炎一邊看一邊耐著性子回答孩子無窮無盡的問題,他知道這些看似理所當然的問題,對一個小孩而言卻是第一次接觸。換作從前的他肯定早就暴跳起來,可是褚冥漾來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極限與堅持不停的被改寫。
他是個沒有耐心的人,在公司面對下屬時把人罵哭罵到離職是常有的事,這點還曾被自己的損友藥師寺夏碎取笑過;他也曾覺得照顧小孩是個麻煩的差事,不過這層顧慮在遇到黑髮孩子後不攻自破。
褚冥漾是個純真的小孩,乾淨的黑眸盯著你看時,眼裡透露的是對自己全心的信任。他天生似乎有種魔力能讓冰炎煩躁的心情安靜下來,甜甜的笑容會讓不苟言笑的他不由自主跟著放鬆,委屈的淚顏能使他心生憐惜而用盡方法安慰。
他自己的父母早在幼兒時期就已過世,那輛從對面車道撞過來的車輛至今記憶猶新。是台銀色的高級轎車,酒氣沖天的駕駛只受了輕傷,付完鉅額賠償後繼續過生活。
有許多父母渴望疼愛孩子卻沒有機會,同時也有許多父母生了小孩卻不想照顧。冰炎不能理解,生養小孩本就是為人父母的責任,怎能說拋棄就拋棄?
「冰冰,想睡覺……」旁邊的孩子揉揉眼睛,紅紅的眼眶顯示他的疲累。
「好,先刷牙,然後去床上等。」
關掉電視,把客廳那堆褚冥漾很喜歡的抱枕整理好,回到房間鋪開被褥,把穿著兔子圖樣睡衣的孩子包好,自己打點完畢後也躺進床的另一邊。
渾身漾著牙膏的薄荷香氣,黑髮孩子打了個呵欠,將棉被捲得更緊,還不停往自己身上靠。冰炎伸出手給予對方安全感,跟著閉上眼睛。
褚冥漾喜歡自己抱著睡,他知道。
FIN.
作者表示:
我......我終於寫完了(躺
不要問我為何沒有向日葵卻取名向日葵(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