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風長雨

＊劍三，藏劍X長歌，BL向

        06.

        葉陌言的情況時好時壞，楊英笙從沒見過這麼古怪的病症，也更加確定了這肯定是某種不為人知的蠱毒。幸好五毒總壇近在眼前，若問天下誰對巫蠱之術最了解，當屬五毒教了。

        此地總算是多了點人煙，楊英笙帶著著昏昏沉沉的葉陌言，一到五毒教總壇門口便被守衛攔了下來。守衛倒是個五毒弟子，但身邊竟跟著一隻巨大得極不尋常的蠍子，足足有兩人高，看上去就讓人發顫。

        「聖教總壇，擅闖，不行！」

        那男弟子看見他們眉頭馬上緊緊皺起，一口難懂的口音讓楊英笙愣了愣。他使力把幾乎是掛在身上的葉陌言往上托了托，試圖向對方說情：「吾等並非有意打擾，實在是在下的這位朋友生了病，想請人看看……」

        「漢人，邪惡，走開！」對方像是聽不懂似的，見他們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還作勢取下背上的蟲笛朝他們揮舞。

        楊英笙見狀也是繃緊了神經，但是身上還扛著個不省人事的葉陌言，無法取琴。心中正盤算著他們該如何脫身，遠方便走來了兩個人，兩個女人。

        其中一個女人對眼前的守衛說了什麼，粗壯樣貌的門口守衛馬上就放下了武器離開，末了不忘瞪自己一眼；而勸走男守衛的那兩個女子應也是五毒教內之人，都穿著藍紫色的苗疆服飾，其中一個容貌清麗，另一個則像是侍女。

        「抱歉，烏魯瓦就是如此。二位看來是外地人，來我五聖教有何事？」那女子和善地朝楊英笙微笑，問道。她的漢話說得標準些，態度也比較冷靜，不像剛剛的男人一樣充滿敵意。

        「無意打擾諸位，實是在下這位朋友生了病，前來求助。」

        「病了？」和善的女子訝異道，隨即垂眸看了看葉陌言，馬上示意身旁跟著她的女弟子下去安排。「二位且隨我來。」

        楊英笙隨她走，來到一間木屋，裡面已經鋪上了被褥。先前被遣走的侍女回來了，捧著一堆看起來像是藥草的東西交給那五毒女子。那女子接過東西放在一旁，先是察看了葉陌言的臉色，又翻開他的眼瞼端詳。隨後轉身詢問：「這位公子先前可有碰到什麼東西？」

        「似是……一群色彩斑斕的蝴蝶。」

        聽到這樣的回答，眼前的女子眼神變了。喃喃說聲知道了手上便不停歇的拿來草藥工具，一副製藥的架式。楊英笙看這女子的動作十分熟練，想必是對這病症瞭解的，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缽裡混合的草藥散發陣陣清香，青草的味道讓人聞了舒暢不已。那藥看來不是要吃的，因為女子下一刻竟是把石缽往葉陌言的鼻尖下湊去。只見藏劍公子因不適而緊皺的眉頭鬆開，表情也舒緩不少，像是終於解脫一般。

        「蠱已經解了，接下來只需休養幾天便可。」

        那五毒女子眉眼帶笑，開始收拾舖邊的東西。然而楊英笙卻敏感的捕捉到關鍵字：「蠱？」

        「你們中原人想必也聽過吧，在咱們苗疆有一種控術稱作蠱。」女子娓娓道來。「這位公子中的是一種迷魂蠱，中此蠱者會意識不清，體力下降，但不足致命。這位公子不知是在那裡惹上的仇家，想給他一點教訓吧。」

        女子說完，偏頭不知在想什麼，再次看過來的眼裡帶著狐疑。「二位先前來過此地嗎……？」

        「吾等是第一次踏足苗疆之境，若有冒犯還請見諒。」楊英笙連忙拱手做了一揖。

        「這兒又不是禁地，任誰都能來的。」女子拿起藥箱子，看來是準備要走了。「你的朋友大約還要再睡上幾個時辰，期間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叫我好了。」

        「在下謝過姑娘救命之恩。」

        送走了那五毒教的女子，視線掃回仍舊沉沉睡著的藏劍身上，楊英笙不住的在心裡搖頭。沒想到這傢伙還是惹了那麼多仇家的，出個門都不得安寧，早知道就別答應跟他同行了……

        葉陌言早在解蠱前就已被服侍著褪下外罩，如今只著一件單薄和衣而臥。幸而西南之境氣候濕熱，倒也無著涼風寒之慮。或許藏劍山莊終究是武學世家，葉陌言一身被日頭略略曬黑的皮膚，手指尖上拿劍而生的繭子與自己長期撥弦摩擦的也有不同；幾日來吃不飽睡不好也讓他有些消瘦，臉上的稜角因而更明顯。

        楊英笙之前從沒這麼仔細的觀察過一個人。好歹是並肩旅行了一陣子的夥伴，他從一開始的厭煩到後來的容忍甚至暗暗佩服，如此轉變就連自己也差點忽略，如今想起來還有些心驚。這樣一個人說不上壯碩也絕非孔武有力，使的一手剛柔並濟的藏劍劍法。若是讓他來習他長歌門下的琴中劍意，是否會比自己更加出色……？

        可以的話，楊英笙絕不會承認自己武功低下，就像沒有人會主動說自己壞話一樣。師父不曾明說，也不曾責備；但持續失望了十餘年後，他無時無刻也不在想，或許自己並不是一個付出就有結果的人吧。

        師妹撐著傘來尋雨中佇立的自己，那些畫面依舊歷歷在目，從未離他而去。

        「唔、別……」

        榻上的葉陌言忽然發出聲音，喚回陷入沉思的楊英笙。楊英笙不疑有他，以為他醒了，隨口問他感覺如何、需不需要再請人過來。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葉陌言並非已清醒，反而像是陷入了夢境。

        「跟著我走……」

        「別去……危險。」

        「……阿笙！」

        最後一句語氣突然激動起來，還向空中胡抓亂扯，正好捉住楊英笙的手。嚇了正支耳傾聽的自己一跳，半晌才意識到葉陌言說的話。楊英笙一下子沉默了起來，坐回離床鋪有點距離的角落，無名的思緒在奔馳。

TBC.

作者表示：
我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