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風長雨

＊BG注意
＊劍三衍生創作

（續上）

　　隔天醒來，呼嘯了一夜的風已經停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掃雪士兵忙著重新開道。燕漪起身，迅速將自己打理好後走出帳篷。

　　武德營的初階士兵依舊在前方的廣場訓練，燕漪正準備去向統帥進行每日例行的軍務稟報，一個傳令兵便向他跑來。「報告將軍，東陘關來報，說是在那發現了紅衣妖人與敵軍勾結的蹤跡。」

　　「知道了，待會帶上一些人，隨我去東陘關換防。」

　　「是。」

　　燕漪抬頭，看見軍醫帳那端也開始忙碌起來。前陣子受傷的弟兄們已漸有起色，一些輕傷的甚至已經起來走動，加入幫忙的行列。那次畢竟是進攻行動，他所領的先鋒營傷亡最重，似乎也免不了去探望。

　　「將軍。」一個手臂上纏了繃帶的士兵雙手作揖敬禮。

　　「弟兄們傷勢如何？」

　　「已無大礙，多虧了蘇姑娘與張大夫。」

　　先鋒營一如其名，是軍中前鋒，危險性最高，是軍醫帳的常客。縱使這次已有詳盡的情報，遇到突發狀況仍得冒點風險。燕漪轉了一圈不見蘇湘紅，倒發現了隨她一同來的小藥童。

　　「蘇姑娘呢？」

　　「回先生，師父在另一邊照料病人。」梳著一個小髮髻的男童恭敬地回答，隨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蘇湘紅正蹲在一個躺著的重傷病人旁查看。

　　只是在營地活動，燕漪沒有帶武器。他走在剛清出來的路徑上，來到她旁邊。「湘紅。」

　　「燕漪。」替傷者換完藥，她站起來一股腦兒地把手上的繃帶藥瓶那些東西通通塞給他。「拿去給那邊的藥童。」

　　燕漪挑眉。「我是來探病的，怎就變成你的僕人了？」

　　「燕將軍忠肝義膽，愛護弟兄，不會連大夫我這點小忙都不願幫吧？」蘇湘紅調皮地眨眼，說完連自己都笑了。

　　「大夫言重，燕某自然不是那樣人。」忍不住跟著好笑，燕漪拿著那堆東西還給了一旁藥童。

　　營帳處已經集結了一群奉命隨自己去探查的人，很快地確認名單後燕漪便領著士兵出發，一出雁門關到處都積了厚雪，再好的馬也只能慢慢走。任務中隊伍是不能隨意應答的，更不允許與任務無關的交談，關外也不比營地內安全，因此所有人都繃著一根神經安靜無比，沉默前進。

　　東陘關是長城在東陘雪嶺上的關卡，出了關就算離開了中原，算是極北之地，平時除了巡邏的士兵鮮少有人經過。紅衣教這一邪惡教派在長安淪陷後也終於露出了真面目，魚肉百姓、與狼牙賊子勾結等，令人髮指。

　　「報告將軍，我等昨日在邊城上站哨時發現有敵軍蹤跡，本欲上前追擊，卻發現他們並無進攻之意。派人跟蹤後發現，他們竟是去跟紅衣教的人接頭。他們綁架了一些附近的牧民，似乎以此向紅衣教人換取什麼。」

　　塞北地區天寒地凍，物資缺乏，這一帶能勉強作為田地糧倉的區域都在雪嶺以西，既遠又是我軍的範圍。紅衣教綁架百姓強迫入教早有耳聞，狼牙軍急速擴張，物資供應問題嚴重，會幫著她們擄人大概也就是為了換取軍需物資。

　　「可有抓獲任何人證？」

　　「紅衣教潛伏此地並未完全散去，我等在今日早晨抓獲一名女教眾企圖拐騙一個奚人女子，現暫押在那棵枯樹下，由兩名弟兄看守。但此女態度頑強，什麼都沒說。」

　　「這邪教對教眾的控制極強，你再關上三天恐怕也問不出什麼。」紅衣教的惡行，燕漪當年在洛道時便有所接觸。縱使血戰沙場過，他至今仍忘不了天罰林中被奴役的苦役，以及被紅衣教暴行摧殘的村民。「陳明，你隨他去看看，其餘人等續守此地，一有問題立即派人來報。」

　　「是！」

　　燕漪與交接換防回來的士兵齊齊上馬。習慣性的摸上坐騎頭飾邊，異樣的感覺讓他頓時停住了動作。

　　「將軍？」一個副官察覺他不對勁，湊上來問。

　　「我的玉珮不見了。」燕漪的表情難得有點茫然。「我一直將它繫在坐騎的頭飾上，出發前還在的。」

　　「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估計在來的途中掉在了路上吧，罷了，也不是太貴重的東西。」燕漪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帶領將士們沿原路返回雁門關營地。路上他還特別四處張望留意，但那小小的玉飾仍然不見蹤影。

　　那是一個綠玉的玉璧飾品，以紅繩串之，襯有流蘇裝飾。燕漪一直將它牢牢的繫在馬頭旁，這些年跟著他歷經風霜，算算也該舊了。

　　這是蘇湘紅贈與他的生辰賀禮。不知是不是緣分使然，他混跡江湖這些年，和那萬花女子總能莫名碰見；他想起自己初次造訪萬花谷時的情形，當時因為在寇島時接到了餘半仙給他的藥單，且命他速速交給萬花谷的藥王。

　　那時燕漪已從低階練武士兵正式編入先鋒營，而她也不再是當年那輕功欠佳的新手。

　　「您是……？」蘇湘紅一襲墨袍滾著紫邊，長髮依舊披肩，她略顯疲憊的臉上有驚訝。「又見面了，燕俠士。」

　　「蘇姑娘。」燕漪頷首，環顧四周。這兒應該是萬花谷專門安置病患的地方，隨處可見藥王弟子為病人診脈、開方，藥童蹲在爐火邊專心煎著藥。「在下打擾姑娘忙碌了？」

　　「不妨事。」蘇湘紅很快便站起身，向自己露出和善的笑容。「俠士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嗎？」

　　「算不上幫忙，燕某受託前來萬花谷拜訪孫先生，故而在此。」

　　「這個時間，師父他老人家怕是歇著呢。不如由我帶俠士參觀參觀谷內吧。」她示意燕漪跟著走。「不然要讓天下人笑話我萬花谷不懂待客之道了。」

　　「姑娘說笑了。」

　　從離入口最近的落星湖開始，蘇湘紅帶著他慢慢逛起這號稱大唐三大風雅地之一的萬花谷。離落星湖最近的是有名的花海，裡頭的花草皆由花聖宇晴姑娘親手栽種，自然景色非凡。

　　「谷內四季如春，但凡外頭冰天雪地，這裡也不曾颳起一絲寒風。故花海裡的景致，無論何時來看都是奼紫嫣紅。不過這兒有狼群棲息，無事可不要亂走。」

　　燕漪一路上都看到不少鹿群肆意奔跑，揚起了眉毛：「有狼，這些小東西還這麼自在？」

　　「俠士怕是不知道，這裡的狼不似關外那般野性，若不是餓了牠們是不會隨意攻擊的。不過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狼群攻擊人的事件頻傳，谷主因此下了命令，經過花海可得萬分小心。」

　　繞過花海往前便是三星望月，萬花谷的中心。由於地勢高聳險要，工聖僧一行先生在此設立了凌雲梯，供谷內人士行動方便。

　　「谷內的大家幾乎每日都會到這兒來，谷主、師父們以及商人們都也聚集在這。」

　　裡外熙熙攘攘，無論是找管理員開倉的還是讓雜貨商修理武器的都擠滿了周遭。蘇湘紅領著他繼續前進，通過尋仙徑後環境便越發幽靜，淙淙水聲不絕於耳。仔細聽還能隱約聽到婉轉琴聲傳來。

　　「谷內的其他師父們，畫聖林先生與琴聖蘇姊姊等，因為喜好安靜便都長居在此。仙跡岩內靜僻宜人，在此彈琴作畫，實屬文雅。」

　　老實說燕漪不是太懂這些詩情畫意，他自小生在熱鬧繁華的洛陽，到了軍中更不可能有什麼藝術修養，頂多在休息時間聽過隊裡的弟兄吹奏梆笛。這導致他在這裡總有股格格不入的感覺，但儘管如此，他也不討厭接觸。

　　「師父應該醒了，我們回去見他吧。」溫婉的女子微笑，「俠士不是還有重要的事要辦？」

　　「嗯。」燕漪頷首，轉身踏上來時的道路。他讓女子繼續在前帶路，自己跟在後頭隨她緩步離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