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風長雨

＊BG注意，喵哥x毒姊
＊劍三衍生

（續上）      

        洛道的天空似乎永遠都是混濁的，淡淡的血味和土腥味飄散在空氣中，和教內那星空滿掛的蒼穹完全不一樣。穆克連夜趕到了紅衣聖殿，保持著中原人的面貌將帳本還回去。

        「聖教的友人，願阿里曼大神的聖火永耀，賜福於你。」

        沙利亞很高興地接待了自己，還命祭侍拿來茶水招待他。穆克婉拒了她的好意，推說身上還有事，先告辭了。

        他們說洛道曾是個綠草如茵、鳥語花香的地方，是因為什麼毒人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穆克聽路過的行腳商形容，那毒人渾身泛綠，惡臭無比還有攻擊性，被他們咬一口說不準也會變得跟他們一樣。李渡城原是個人聲鼎沸的城鎮，就是因為莫名的毒人一夕之間死的死，逃的逃……

        這番話引起了穆克的注意，往紅衣內殿的路上他也看到有些神形詭異的人像是被紅衣教眾管束著一樣，在角落的空地遊蕩。應可確定這紅衣教對他形似友善，骨子裡卻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說李渡城倖存的人口都逃到了山下的江津村，有必要去一趟。

        陰風惻惻的在耳邊颳著，吹過枯樹發出摩擦聲；穆克裹緊了身上的外衣，讓馬帶著他慢慢往前走。他自認不是個怕冷的人，可是這兒的寒風卻像透進骨頭似的。越走他越覺得凍，腳步快了風又大，只能盡量運氣抵擋。同時他也覺得頭有些暈，可又說不上是哪裡不舒服。

        渾身乏力，要比平常多吸幾口氣才能順利呼吸，就連視線也不知怎的模糊起來。穆克暗叫不好，這趟竟然在一開始就得了風寒，看樣子今天是離不開這洛道了。邊想邊控制韁繩讓馬靠邊停下，決定先休息一會兒，穆克下了馬便靠在一旁的樹上，只覺眼前發黑，口乾舌燥。

        他胡亂摸出隨身帶的祛寒丹服下，乏力的雙腿索性坐下。穆克閉上眼抵抗那股暈眩感，耳邊竟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俠士所得之症非是普通寒症，一般丹藥是解不了的。」

        穆克倏即睜開眼，那個曾在楓華谷攔下自己的藍衣女子就站在面前，清冷的表情彷彿在說她其實壓根不想管他：「病急亂投醫，饒是小病也可能釀成大禍的。」

        「妳是誰？」穆克疲憊地回道，這會兒他不想與她鬥。

        「俠士是否感到全身乏力、頭疼發暈？這裡近期盛行一種怪異瘟疫，還是別大意的好。」藍衣女子蹲下身仔細查看他的臉色，把身上繫著的水囊解下來給了穆克。「在下略懂醫理，敢問俠士之前曾去過哪些地方？」

        「洛道……楓華谷……」

        穆克有點訝異自己伸出去的手竟然顫抖著，他真沒料到短短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自己的症狀就加劇了這麼多。他顫抖的手覆上瓶塞，粗魯的扯開蓋子大口灌下。冰涼的清水下肚，稍微舒緩了他體內那股燥熱。那藍衣女子又從袋裡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兩粒藥丸讓他服下。「俠士所得之病實乃毒症，暫先服用這味藥，日後毒素自會隨時間消散痊癒。」

        「毒症？」

        穆克反問，他自認小心翼翼，對來源不明的東西一概不碰，又是何時中的毒？「何來毒症，姑娘可有主意？」

        「俠士想必去過了山上的紅衣聖殿吧，在那兒可有什麼不尋常？」

        藍衣女子提醒他，穆克回想剛剛的經歷，除了沙利亞異常的熱絡倒也還好。「那個叫沙利亞的女人原欲款待一杯清茶，被我拒絕了。」

        「俠士可知，那紅衣教在此地誘拐村民，拿無辜的百姓做實驗？」說這話的同時，女子清冷的目光中多了一股狠勁。「據在下判斷，俠士所中之毒與那些屍人有幾分相似。」

        「什麼！」

        穆克聞此言不免大吃一驚。「可那杯茶我並未喝下……她是怎麼投的毒？」

        「這邪教在中原被圍剿多次仍屹立不搖，自有其一番手腕，那些陰狠的玩意不是我們能隨意想像得到的。」女子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問。「俠士能看破她們的真面目，早日向善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妳為何要幫我？妳不是中原人吧？」

        穆克服了藥，漸漸不再那麼不適，精神也清醒了許多。他仔細打量這名女子，依然是一身藍紫色的衣裳，頭戴同色帽子，全身掛滿銀墜飾，臉上還有一個蝶狀刺紋。她的口音是穆克沒聽過的別腔，不知是哪個地區的語言。

        女子轉過頭，一雙黑眼盯著他。「紅衣教禍害百姓，民不聊生，我救一個便是一個。」

        「妳千里迢迢從洛道一路跟我到楓華谷又跟回來，不會只為了救我一個陌生人吧？還是姑娘天賦異稟，通曉預言之術？」

        穆克不肯放過這個奇怪的女子，他看到她那冰封般的表情一瞬間破裂了。女子掩飾不住驚訝的神情，一臉戒懼看著自己。早在楓華谷她攔下自己那刻開始，穆克就知道這人絕對是一路跟蹤。否則她又怎會知道，自己身上帶著那本帳本？只不過這女子的追蹤功夫確實了得，一開始竟給她瞞了過去。但女子始終跟他保持著距離，不敢跟近，穆克也打算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才沒有戳破。

        「在下……」女子像是在內心天人交戰一番後，才一臉挫敗的決定實話實說。「在下槿風，奉曲雲教主之命前來中原追查洛道屍人一事。」

        「曲雲？」穆克重複一遍關鍵字，在腦海中似乎有淡薄的記憶，說是西南五毒教的新任教主。可穆克對五毒的印象不怎麼好，「冰魄寒王」的丁君大人就是因為五毒才變成了現在這種生人勿近的樣子。還有「三心情王」左思，聽說去了一趟西南道，回來後性情徹底大變。「五毒教怎會插手中原？還有屍人到底是什麼東西？」

        見穆克的態度一下子變了，實名槿風的五毒女子也不意外，老實地跟他解釋：「教主聽說中原突發詭異瘟疫，又有奇怪的殭屍出現，派我前來查探，這才一路查到了這裡。」

        「屍人出現的原因說來慚愧，此本乃我五聖教封存禁忌已久的《屍典》內所記載的秘術，可使人死而復生，但復活後的屍體沒有自我意識，只聽從主人命令。這禁忌的秘典是被人偷了去，屍人才在中原散布開來的……」

        「所以，這裡出現屍人，是你們五毒害的？」

        五毒女子聽了這話又氣又惱，登時臉都綠了；張口想反駁，但又找不出一絲駁斥的論點。教內的紛爭本不該給外人知道，告訴對方這些已屬破例，實在不能再說更多，但不說又無法澄清五聖教蒙上的陰影罵名。

        「罷了，方才是我無禮，請姑娘見諒。」

        對方被自己無心一句氣得說不出話來，穆克心裡也暗自後悔太衝動。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家自個兒的事確實不該隨便評論。「這裡確實有不少形貌奇怪的人，尤其在那紅衣聖殿裡更多。」

        「看來紅衣教是跟天一教的人勾結上了，這可麻煩……」槿風自言道，忽然抬起頭來問穆克，用著有些猶豫的神情：「俠士已得紅衣教信任，想必進出紅衣聖殿方便許多。可否答應在下一個不情之請，助我追查屍人禍源？」

        穆克垂首看著槿風，她懇切的表情不像是假的，縱想加害於他也怕是沒那麼容易。多個幫手不是壞事，他恰好也需要更多有關那怪異屍人的情報。

        「無妨。」穆克點頭，在槿風的驚呼中一把扯下了自己用以易容的假臉。西域人深刻的輪廓與淡色的瞳眸暴露在空氣下，告訴槿風穆克的真實身分。

        「原來你易了容……」五毒女子喃喃自語，目不轉睛盯著穆克。

        「比起真貌，中原人的臉更好辦事些。」

        穆克淡淡答道，隨手把面具皮套丟進兜裡的暗袋，牽上馬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槿風見狀，連忙跟上。

        ※

        來回兩趟的冤枉路，穆克忍不住暗罵自己太笨了；早知道別管那麼多，直接翻開那本帳本就好。他們從茶館的周老闆娘那裏打聽到紅衣宮殿的位置，現在就站在入口不遠處。宮殿佔地頗廣，主建築前還有一片淺水綠地。宮門前有許多教眾巡邏把守，要直接闖進去是不可能的。

        周老闆娘說紅衣教的人都管這座宮殿叫荻花聖殿，是該教的大本營。沒有人進去過，進去的人都沒再出來過。而奉命清除紅衣教勢力的神策軍不知道為什麼，天天在門口鬼鬼祟祟也不見那群妖人有被剷除的跡象。

        「這紅衣教還守得真緊，看來要進去還得費一番功夫。」

        「無妨，我能先行前去開路。妳可會輕功？四周樹木林立，躲在上面一時半會應該可行。」

        「若只是爬樹沒問題。」槿風點了點頭，從旁找了個口子，一路沿著土坡輕巧地攀到了某棵楓樹上，在暗處緊盯穆克。只見穆克將武器收回腰間，擺出架勢迅速地前奔，身形竟越發輕盈，在距地面不高的空中滑行；而只是那一眨眼的時間，居然就沒了蹤影。

        這一切一氣呵成，杳然無息，徘徊在宮前綠地的紅衣守衛完全沒發現剛剛有個人闖入。槿風還在吃驚方才看到的畫面，宮殿內就升起了一縷細細輕煙。這是穆克所說的信號，代表他已清除內部的守衛。槿風緩緩吐出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呼吸，將真氣運行到四肢，運起輕功往煙霧的源頭前進。

        地上倒著幾具紅衣教徒的屍體，鮮血汩汩淌出，都是十分美麗的女子。平台上點著三座火祭台，位於中間的祭台最大，火勢也最旺；其中一座已經熄滅，信號煙正是從這座火祭台飄出。

        「快走吧，她們很快就會注意到火熄了，趁現在快進去。」

        穆克甩了甩沾著血的彎刀，被白色兜帽遮去半邊的臉看不見表情，不過大概也是一臉清淡。兩人經過一道裝飾華麗的尖拱門，刻不容緩地進入宮殿更深處。

TBC.

作者表示：
要是紅衣教出了門派......我絕對馬上棄明投暗（咦